北斗焰

而将歌声融入微风中的人,他依然会对着运转的星球歌唱





指路子博
ID:moyuspark
龙舌兰日出

【AC】致寇马克 (海鲜组)

逻辑线/时间线可能存在bug

OOC

我没有逻辑(啪

其实最开始只想写第二人称

意外,意外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寇马克大师:

  我不怎么期望你真的会看到这封信。不过若是你正在读它,我倒该有些惊讶了。如今,查尔斯·李离开了乔治堡,我一个人坐在这里,在越来越近的炮火与枪声中等待最后的时刻。我的时间已经不多,或许这也正是促使我写这封信的原因。

  我并不后悔这个决定。任何人都有无法逃脱命运的那一天,而我不希望你把剩下的时间再扔进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中去。只是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的一些事,想到你。命运之轮又转回到一个相似的场景,而你我的角色恰巧与那时相反。或许那是一生中不多的遗憾之事,我希望你能明白,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请不要悲伤。

  就像那时……

  ×

  门另一侧,模模糊糊的谈话仍在继续。谢伊活动活动肩膀。枪伤不算太严重——这大概是目前为止最令人宽慰的事了。早些时候,吉斯特刚下码头就跑了回来,告诉他莫瑞甘的采购之旅并不顺利。

  “我去的这几个地方没什么东西了。很多货都被刺客拦在海上,我只卖了点烟草。”吉斯特抱怨道:“我以为在风暴要塞沉了之后就没有谁敢打莫瑞甘的主意。但有两艘刺客的船跟了莫瑞甘一路,装备得还都不错。”

  “我应该跟着你去的。”谢伊说,有点泄气。

  “啊,别往心里去,”吉斯特说:“不止两条船那么简单,但更多的我得先讲给大团长。”

  而现在,他站在海尔森办公室外,盯着墙上画中燃烧的帆船,脑子里却混乱地想着其他事情。阿森纳堡的走廊里空无一人。尽头的窗口朝向阴面,正午的充足的阳光无法直射进来,这里仍显得阴暗。细小飞虫一样的灰尘静静悬在半空中。他不能在门口踱步,否则海尔森会听见。他的确有些焦虑,但到了海尔森那里,难免会被解读成挫败。他不希望这样。

  不过很快,海尔森就请他进屋。开门的是吉斯特,神色严肃,一身水手衣服还没换下。海尔森站在桌子后,抱着手臂,半低着头,思考着什么。桌上的蜡烛几乎烧尽了,屋子暗得发闷,但没人提议换支新的。

  “寇马克大师,请讲讲在国王农场的行动吧。”海尔森说,没有抬头。

  “失败了。”谢伊停顿一下,斟酌措辞:“那里人多得出乎意料,像个集市。据点里堆满了桶和子弹箱。我没法与如此多的人正面冲突,而绕到另一侧时却碰上了巡逻队——必定改动了巡逻频率,不然那本该是哨兵换班的时刻。他们开枪击中了我,枪声引来了一小队士兵,我才能在被认出之前脱身。”

  “看起来您去的不是时候,寇马克大师。”海尔森没有表现出多少失望:“纽约并不安静。如此说来,上周在东村的行动相对轻松,很可能是他们主动放弃了那个据点。”

  海尔森顿了顿。每当他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或者是想看看他的话是否已经被理解时,他都会像这样拖着尾音,停下来,微微侧过头看着你。谢伊想了想。

  “为了集中人力。”他补充道:“加固船只需要大量的原材料,而国王农场离港口较近,运输和补给都更方便。”

  “的确。”海尔森点点头:“您看到的那些火药,可能都用来补给他们的船队。这种事他们应该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。莫瑞甘虽然火力足够,但也必须尽快对此做出反应。”

  “……可是问题也不一定完全出在海面上。”谢伊说:“纽约仅了解的北部两个据点的动作就如此之大,谁知道我们一旦乘船离开,他们又会做什么?”

  吉斯特捏着手中的宽边帽子,若有所思:“就算刺客们急着做些什么挽回在北美的力量,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失去理智。以他们的实力,肯定不能两边兼顾。”

  “但哪头是实?哪头是虚?”

  三个人一时间陷入沉默。谢伊背着双手,手指不安地绞着。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,但那灵感就像一串火花,一闪即逝,他很难抓住。空白太多,矛盾也太多。它们织成了一张网,笼罩着阿森纳堡和莫瑞甘。

  “先生们,想过是什么促使他们一定要重创我们吗?”海尔森最先开口:“被逼到绝路的狼会掉头攻击猎人,但刺客们真的到了绝境吗?还是说,他们有什么其他的打算?”

  谢伊与吉斯特交换了一下眼神,等着海尔森说下去。但海尔森只是捏着下巴,盯着他俩看。“说不准,”吉斯特摊手:“他们要么想让我们回不了纽约,要么想把我们闷死在纽约。”

  “所以最后很可能就变成了取舍哪部分实力的问题。”海尔森总结道。他握紧左手,放在胸前,看着两个圣殿骑士。

  谢伊张了张嘴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他几乎能看见遍地鲜血的阿森纳堡,和燃烧的莫瑞甘。

  “先回去休息吧。”大团长挥了挥手,声音依旧波澜不惊:“我需要与其他人再商议一下。”

  ×

  你没怎么休息。那天下午,我站在窗边,看着你走向阿森纳堡门口。你又遇到了吉斯特,你向他抱怨最近诸事不顺,连衣服都弄丢了。你们一路说着,然后在门外分开。你独自走在傍晚的街道上,步子匆忙,像个刚下集市、要在天黑前赶回家的普通市民一样。你没有爬屋顶,不留心四周,甚至不在乎城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。我知道,因为我一直跟在你身后,而你毫无察觉。

  我蹲在房顶上,看着你走进酒馆。旁边巷子里几个人影闪了闪,离开了。我又等了一会,直到玫瑰色的晚霞快散尽才下楼。推开门时,正赶上两个黄衣帮匪捂着鼻子逃出来。欢呼声几乎掀翻屋子,你就站在中央,炫耀似地张开手臂,吹着口哨,目光闪亮。“打的好!”有人喊:“反正他们哪次来都会败坏兴致!”于是你笑了,你说,那今晚就是尽兴的时候。人们又欢呼起来。

  你端着酒杯。每个水手模样的人都向你打招呼。你一一回敬。你兜兜转转几圈,最后挑了个角落玩跳棋。你输了一局又赢了一局。你手支着下颏,一边思索,一边和那人不着边际地聊着收成,气候,纽约近日的轶闻。后来你们索性推开棋盘,一起咒骂那些海盗和惹事生非的流氓来。

  我走向你的时候你几乎醉了。你和坐在肥皂箱上的人一起唱着歌,用脚打着节拍。你看见了我。哦,嘿,先生!你打个招呼,丢开那些人迎上来。只是那声音太干涩,欢迎的动作又太过热情。你在做什么?我想问,你究竟在做什么?

  原谅我那时不得不保留一位团长的谨慎。如果我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向那双干净而坦诚的眼睛,或许就不至于用最恶劣的一面揣摩整个局面,谢伊。

  你说要请我喝一杯。没等我说话,你就把你的杯子塞到我手里,径自去了柜台。你的手掌下压了足够多的钱,酒保心领神会,拿了杯子又不急着倒酒。你微微低下头。片刻后你回来了,用麦芽酒换走了空杯子,安静地在我对面坐下。

  你有点太尽兴了,我说。你下意识捏着杯子,看着我,又转向窗外。我想继续说下去,却迟疑了。我看见你眼中掠过忧伤,——真切的,深沉的忧伤。

  ×

  “已经有人牺牲了,”谢伊说:“我得知道下一个是谁。”

  “你在这里弄清楚了?”海尔森问,手掌按在桌子上。

  “肯威大师,要知道,水手们有时能比眼线提供更多东西。”

  “是啊,那些黄衣服就差亲口告诉你他们要做什么了。”

  谢伊一僵,微微皱起眉头:“他们没这个胆子,长官。他们只是眼睛和耳朵,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听到了他们希望我们听的。”

  “所以,你能告诉我,那些跟着莫瑞甘的战船是……”

  “掩人耳目,并不是所有装了大炮的船都是为了战斗。如果您仔细听听人们在抱怨什么,您就能发现近来那些载着木材与石料的商船更容易被盯上——而加固船只,用钢铁更多一些。”

  “所以,那些船实则在为陆地服务?”

  “是。那个酒保,他卖给我所谓刺客目标的信息在我看来漏洞百出。那些地点太过分散,易守难攻,以刺客们的实力,绝对撑不起如此消耗。他们做的一切只是想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很在乎海洋,但事实跟本相反!”

  “表面备战分散注意力,实则收集物资以攻击纽约。大胆的推测,谢伊。”海尔森点点头:“不过还是那个问题,为什么?”

  谢伊微微侧着头,略带困惑地盯着海尔森。

  “算算时间,寇马克大师。”海尔森说。他俯身向前,压低了声音:“我猜他们对先行者遗物的研究快接近尾声了?”

  谢伊思考了一下。“这样确实需要一条前往北方的安全航线。”他说:“不过如果我是他们,比起在失势的方面上下功夫,我更希望圣殿本身自顾不暇。”

  “有道理……听上去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

  谢伊沉默。他的目光越过了海尔森,喝醉的人们互相揽着肩膀唱歌,一首接一首,好像永远停不下来。壁炉里金色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着,他的胸膛里也像有什么在烧。那让他疼痛,而非温暖,心脏在灼伤的剧痛中紧缩。他舔了舔嘴唇。

  “带走您认为重要的吧,大团长,替我带走莫瑞甘。他们以为我们被骗,就会开始行动。一旦纽约发现刺客们有所动作,我们就向国王农场发动进攻。那时他们营地人必定更少,行动更容易成功。”

  海尔森眯起眼睛:“足够大胆,寇马克大师。如你推测的话,我的离去不正好顺了他们的心意吗?”

  “确实,但这样下来一旦失策,我们两边都不会损失太大。”谢伊喃喃道,手按着额头:“我不能拿您和莫瑞甘冒险。”

  “你又在冒着什么风险?”海尔森质问,声音冷峻:“莫瑞甘没了,船坞里尚有千千万万的船供我们使用;一个有经验的船长没了,又有多少船可以做我们的利剑?”

  “要是团长没了呢?”谢伊看着他,目光锐利如鹰:“有经验的船长并非我一人,但是,只有您明白谁可以做我们的利剑。”

  “洞悉刺客作风的并不只有你一人。”

  “您也明白谁最适合干这个。”

  海尔森离开桌子,靠到椅背上,手臂交叉抱在胸前。

  “要是你错了呢,谢伊?你一个人能补偿所有的损失吗?”

  “尽我所能。他们别想再伤害任何人,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。”

  两人毫不相让,两双眼睛决斗一样逼视着对方。最后,谢伊叹了口气,僵硬地移开目光。

  “当然了,这只是个建议。”他说,站了起来。海尔森盯着面前的酒杯,嘴唇紧紧绷着,没有任何开口挽留的意思。

  “小心点,眼睛和耳朵还没走远。”谢伊轻声说:“失陪了。”

× 

  你离开了,头也不回。你推开门,屋里的灯光照到牌匾垂下来的冰锥上,利齿一样在你头顶上闪闪发亮。野兽向你张开巨口,谢伊,你径直走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,毫不迟疑。

  纽约的夜晚要吞没你,而我置身事外。

  第二天你安排出海,布置防御,忙了一个白天。少了人的阿森纳堡显得有点冷清。你错过了我们的起航。莫瑞甘已经驶出去很远,你才出现在码头上,向我们挥着手。你的影子映在码头上,被金色的晚霞拖的又瘦又长。

  我向你坦白,谢伊,我并不是那么为纽约而担忧——因为你的承诺。你将莫瑞甘交付与我,我将纽约交付于你。我甚至从未想过为什么会这样。

×

  谢伊·寇马克离开码头时天色还未开始变暗。然而他还没走到阿森纳堡后门,便看见里面有人跑动。他吃了一惊,连忙冲进去。只见一个平民衣着的人正被压制着跪在地上。旁边的红衣士兵激动地说着什么,几乎要喊起来。而先到的杰克·威克斯正努力地从那小伙子混乱的描述中听清点东西。

  “是刺客?动作这么快?”谢伊问。

  “又早又快,出乎意料。”杰克·威克斯转向谢伊:“他们伪装成平民在阿森纳堡周围布置毒气。多亏这位出了点意外。”

  “一个卖鱼的撞坏了他的手推车,”士兵说:“他和那人打了起来,我们去看才发现一车桶子里装的不是朗姆酒!”

  “但愿还来得及。”谢伊说,不安地向港口的方向瞥了一眼。他看看刺客浸了血的袖口,慢慢蹲下来,盯着那张脸:“不仅打起来,你杀了他,因为你怕他声张,暴露车里的东西。兄弟会应该派长脑子的人打头阵,不然一出手,就闹得纽约人尽皆知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那老头没长眼睛,明早你们谁都别想醒过来!”刺客咧嘴而笑,狼一样挑衅地露出牙齿:“没结束呢,圣殿的走狗,纽约还有不少人等着撕开你的喉咙!”

  谢伊点点头。这刺客带给圣殿骑士团的信息足够多了——尽管这并不能让他轻松半分。还有更多的人将为此而死,如果接下来有一点疏忽的话。他深吸一口气,站起来,尽量压住怒意。

  “我们还有点时间,看来得分出一部分人,在太阳落山之前去找出那些假酒桶和已经到位的刺客。”他对杰克说。

  “阿森纳堡同样需要加强防御,不能再考虑进攻了。”杰克摇摇头:“刺客们很可能已经做好了进入堡内刺杀的准备了,只是在等我们离开。”

  “不,不能放弃。”谢伊抬起一只手:“他们已经占了上风。再按照他们的节奏来,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。”

  “可我们的人手不是很够。”

  “我一个人去。这段时间对于找出所有刺客有点短,但对于刺杀首领,打断行动来说就相对充足了。”

  “但……如果你留下,我们就很可能让阿森纳堡一个街区以内都干干净净!”

  “可能吧。不过刺客们已经做到这一步,就算不能把阿森纳堡烧成平地,今晚也一定要见到血。如果我成功,这场仗甚至都不必打。”

  杰克转向一边,扶着帽子。“确实,”他承认道:“但你怎么知道刺客们不在期待你自投罗网?”

  “就算是,我也必须去。”谢伊哑声说。

  他的眼睛里几乎有火在烧。他说他会去帮助门罗时是这种目光;手无寸铁的猎人面对狼群时,也是这种目光。杰克知道,他们都别无选择。

  “保重,我会带人出去排查,”他最后说:“如果你不怕,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
  谢伊勉强笑笑作为回应。他短暂地闭了会眼睛,拔出佩枪,抵在那刺客的脑袋上。

  “至于你,我很遗憾。”

  扣下扳机,毫不犹豫。

×

  他听见风的呼啸。他在屋顶间飞奔,鹰一样飞跃纽约大大小小的街巷。左侧落日血红的独眼凝视着他,右侧深渊般的黑夜要吞没他。他想,他在恳求,他几乎失控地逼着自己加速,再加速,就像当日在奥尔巴尼。他必须快,快到足够追上门罗,足够保护他毫发无损地回到莫瑞甘上。他怎能原谅自己,如果不是他将密文推回门罗手中?

  他们当中绝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。只要还有机会,他都必须抓住,无论他将付出什么代价。他必须从夜晚里抢回一个黄昏,在狼伸出爪牙前,砍下它的头颅。

  连绵的屋顶终于露出边缘时,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喊:“嘿,你!”他俯身看去,只见两个帮匪站在手推车旁,其中一个正要拔枪。但晚了。在他能发声之前,那只鹰凌空坠落,两柄袖剑同时割开了他们的喉咙。

  谢伊一甩手上的血,起身钻进城郊茫茫的田地中。而更远的地方,无尽暮色已将大地笼罩。 

×

  我希望我能说,那时我们做的一切都出于必须。但并非如此。你看,我警惕得总太不是时候……至少,我该留下来。

  或许就不会……

×

  国王农场西村据点。一个巡逻的刺客打着哈欠,把提灯换到另一只手上。仓库方向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。他一愣,举起提灯一路咒骂着去看个究竟。

  突然有人将他拉进阴影里,灯落到地上,马上被一只脚踏住。谢伊掐灭了灯芯,伸头看了看,紧跨几步钻进对面的灌木丛。从那里,他能看见不少准备出发的刺客凑在一起理着武器;木桶乱糟糟地堆得到处都是,纷杂的低语声一直充斥着他的耳朵。但他始终没有看见这群人的首领。两个扛着步枪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去,营地另一侧也灯火通明。他有点儿冒汗。如果这些次仍然看不到,他就决定闯到另一侧去。

  他闭紧眼睛又睁开,扫视面前每一条小路。不过很快,鹰眼视野昏暗的背景下,就有东西一闪而过。那金色的身影转了个弯,被墙挡住了。他跟上去,只见一个小木棚,里面点着灯,人的影子映在发黄的帆布上。

  他深吸一口气,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墙后。袖剑正要刺下,却愣住了。

  那小木棚下哪有什么首领,只是个人偶!

  紧接着一盏提灯砸到脚边,灯油溅出来,火光将他身边照的透亮。呼喊声刺耳得足以进行死人:

  “寇马克在这!”

  马上有人落下将他扑倒在地。谢伊一惊,抬手挡下一剑,一提膝盖将那人蹬到一边。他起身丢下烟雾弹掩盖行踪,却毫无用处。刺客们从外围的农田里,库房里,甚至是草车里钻出来。整个营地的枪口指向了他。

  “刺客猎人来了!”有人高喊:“杀了他!他逃不出去!”

  谢伊循声望去,只见那刺客首领站在屋顶上,持剑指向他。他正要追上去,旁边刺客率先出手,刀锋直劈向头顶。他举剑格挡,一转手腕将那把武器带脱了手,上步短剑刺进对方的胸膛。

  他的剑法凌厉而干脆,然而刺客们狡猾得出奇:既不给他离开的机会,也不与他正面交手上几回合。谢伊伏低身子,微微喘着气。再这样下去,不仅时间,他的体力也很快会被耗尽。

  当下一剑刺来时,他根本就不躲闪,而是迎着那人冲过去。两人的血同时溅了出来,刺客扑倒在地,嘶嘶喘着气,手捂在脖子上,大量的血从他指缝间涌出来。谢伊晃了晃,抬起头,环视四周,目光锋利如剑。他的血洒到地上,在月光下暗的发黑。狼群与猎人对峙,互相打量着,等着机会。

  刺客们略略后退。刺客首领从房顶上跳下来,慢慢走向他。谢伊反握短剑护在身前,冷不防背后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。他猛地仰头撞向那人的鼻梁,趁对方吃痛大叫推开手臂钻到身后。出乎意料,刺客首领的枪口并非是对着他们。

 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。谢伊看着他扣下板机,枪口爆闪出火花。他转头,看见身旁墙角堆放的木桶。

  木桶。

  他只来得及将手中那人向木桶推去,拼命向反方向扑开。

  火光淹没了他。

×

  一片漆黑。

  他只听见嗡鸣声,像谁曾贴着耳朵开过一枪。他偏过头,什么东西从口鼻中流出来。他感觉极度的头晕,他的意识寻找着手,弯曲,移动。眼前的黑雾稍稍散开,疼痛苏醒。全身骨头都像在尖叫,疼,每一次呼吸都是剧痛。他艰难地挪动四肢,一点点爬向最近的库房。

  他靠着墙,慢慢坐起来。剧痛让他的喘息断断续续,像呜咽。他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身下的沙。他闭着眼,头靠在墙上,拔出手枪。

  用不了多久,刺客便会找到他。他没抓住自己的运气,但留给同伴的时间足够了。无论刺客们想要的是海尔森,纽约,莫瑞甘,还是要他,要所有人的性命,都不重要了。谢伊·寇马克不做选择。今夜阿森纳堡一切平安,明天就会有人来彻底清除纽约的祸害。秩序将回归。而现在,只要他拿起枪。

  外面一片嘈杂中,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。他数着,枪对准门口。

  砰。

  这一枪只打中腹部。那首领趔趄几步,并未倒下。谢伊没来得及开出第二枪,刺客首领便打飞了他的武器。二人在地上翻滚着,拳击着对方的喉咙,眉骨,鼻梁,发狠地角着力。血溅的到处都是。谢伊肩膀旧伤又一次被击中,他惨叫出声,刺客趁机将他掀翻在地。

  

  “你毁了我们策划的一切,”刺客从牙缝里吐着字,一双手死死卡住谢伊的脖子,直到他瞪着双眼,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:“你得付出代价,圣殿的走狗,你必须死。”

  谢伊眼前一阵黑一阵白。他抬起手,碰到了刺客手臂还在流血的枪伤。他拼尽全力,抓住它,手指深深陷进那创口。但那双手丝毫不见放松,他只感觉四肢越来越沉,他听不清刺客又喊了些什么,意识渐渐从身体中抽离。他看见黑雾,他的深渊。

×

  幸好,谢伊,我能说,这怀疑救了你一命吗?

×

  忽然间脖子上的手一松。谢伊下意识深吸一口气,断裂的肋骨又疼得他缩成一团。他不住地咳嗽,却被人扶住,引导着靠到肩膀上。

  “寇马克大师,你还清醒吗?”

  声音像自水下传来,含混不清。谢伊从喘息的间隙里勉强点点头。他忽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。

  “……Sir?”

  那声音太熟悉了。的确是海尔森——不过没带帽子,穿着他丢了的一套灰衣服。

  “下次决斗自觉去开阔点的地方。”海尔森扳过他的脸颊,查看伤口:“不然死了连尸体都难找。”

  谢伊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,海尔森也在看着他。“可我看着您……在莫瑞甘上?”他问,声音微弱。

  “但你并没有靠近。那不过是另一个人,穿着我的衣服,而我从未离开过。只有这样,才能让刺客们真正放松警惕。”

  “或者你就是……想给我个惊喜,”谢伊闭上眼睛,轻轻笑了一声:“那……阿森纳堡?”

  “处理了,安全。拜你所赐,今晚整个纽约不会有第二处爆炸了。”海尔森说,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:“是你给了我个惊喜,寇马克大师,我以为你足够理智,情况已经有变就不会一个人跑出来和他们拼命。”

  “我说过‘尽我所能’,又没说用什么方式。”

  谢伊转过头去,模模糊糊的视野里,狼倒在他们不远处。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,才发现那是刺客首领的尸体。他忍不住低声笑起来,海尔森低下头看着他。

  “狼死了。”谢伊说。

  海尔森什么也没说,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。

  “我们得出去,你能走路吗?”

  谢伊点点头。海尔森手挪到他的腋下,支撑着他的手臂,帮助他站起来。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出了仓库。浓重的硝烟仍未散去,但不少英军士兵的提灯使它透亮起来,呈现出壁炉火焰似的暖黄色。他们在其中来来往往穿梭,清点货物,打扫地面,将帮匪和刺客的尸体拖到路边。

  “杰克说你去了农场,我就叫上士兵来了。”海尔森解释道,抓住谢伊的手臂又往自己身上拉了拉:“无论如何,教团感谢你今晚做的一切。”

  他们站在营地中央,一个士兵摘下黄旗,扔进火盆里。火光像旗帜一样跳跃着,冲上夜空,映得二人的脸颊微微发烫。火焰让他感觉到温暖,而不再是剧痛。谢伊想。他的眼皮有点发沉。

  “清醒点儿,等医生来。”海尔森警告:“要是还有下次,谢伊,我绝对不会来。”

  谢伊垂着头,闷闷地笑了一声。

  “下次再说,Sir。”

×

 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与旧日的遗憾搏斗,谢伊,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杀死它——或者被它杀死。但并不代表这一切与旁人无关。我也曾做过错事,而这件使我铭记至今。我怎么能幻想你像我一样突然出现,再次与我并肩作战,改写注定的结局。我的那天已经到来,我必须迎接它,谢伊,就像你一样。

  另外,我消除了日记中你的部分。抹去你存在的痕迹——至少在我这里。因为只要记忆留存,就必然会招致评判。而自那时起,我便明白无人再有权评判你,只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踏在何种道路上。

  我的希望,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。

  你值得被遗忘。

  致我的朋友,谢伊·寇马克。

  愿认知之父会指引我们……再次相见。

  

  ——Fin——

  我心疼鳕参但我好喜欢他们的战损^q^

  我是个变态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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